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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特朗普对欧洲发出的“你们的文明已经到了灭绝边缘”的空前嘲讽,以及欧洲内部保守派对“罗马式崩溃”的莫名恐惧,这篇文章的作者,德国资深媒体人冯·艾伦·波塞纳(Von Alan Posener)提出了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。

变革的内核
波塞纳将欧洲的“改变”与中国近代的“变革”相提并论,却忽略了两者最本质的区别——主动权的归属。1840年鸦片战争后,中国的国门被坚船利炮轰开,从《南京条约》到《辛丑条约》,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让华夏大地沦为半殖民地。这种切肤之痛催生的,是贯穿半个多世纪的救亡图存运动,每一次变革都带着明确的目标:保住文明内核,摆脱外来奴役。
19世纪60年代的洋务运动,以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为纲领,江南制造总局造出的每一门火炮、福州船政局驶出的每一艘轮船,都承载着“自强求富”的诉求。即便到了20世纪初的辛亥革命,推翻帝制的同时仍在坚守“五族共和”的文明根基。
整个过程中,中国对西方元素的吸收始终带有强烈的选择性——学习技术是为了抵御技术侵略,借鉴制度是为了重构国家框架,所有改变都围绕“让中国不再受制于西方”这一核心,是痛定思痛后的主动重塑。
如今欧洲的“改变”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特质。在移民问题上,欧洲精英在政治正确的裹挟下,将文化认同的稀释视为“进步”;在能源危机中,为迎合环保口号仓促弃用传统能源,导致工业成本飙升。
在外交领域,时而追随美国制裁俄罗斯,时而又因能源短缺被迫妥协,始终在外部压力与内部争议中随波逐流。这种缺乏核心目标的调整,更像是“去主体化”的自我消耗,与中国近代“为活下去而换血”的主动变革有着本质区别。
文明的韧性
波塞纳的论述中,最明显的疏漏是对文明韧性根源的误读。他将中国的复兴简单归因于“敢于改变”,却未看到背后支撑这种改变的,是延续五千年的大一统文明内核。
中国从来不是单纯的地理或政治概念,而是“伪装成国家的文明”,统一的文字体系构成了跨越地域的沟通桥梁,从《史记》到《资治通鉴》的历史叙事构建了共同记忆,儒家文化中的世俗伦理则形成了强大的价值向心力。
这种韧性在历史上多次得到验证。魏晋南北朝的三百年分裂后,隋唐实现大一统;元清两代异族入主,最终却被中华文化同化,科举制度、儒家礼法得以延续。
即便在近代百年国耻中,这种凝聚力依然存在——抗战时期,无论是正面战场的浴血奋战,还是敌后根据地的顽强抵抗,不同党派、地域的中国人都能为“保家卫国”的共同目标团结起来。这种“大乱后必有大治”的历史惯性,让中国在变革中始终能守住文明根基。
欧洲的文明格局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形态。所谓的“欧洲文明”,更像是由几十个民族国家拼接而成的马赛克拼图,每个板块都有独特的语言、历史和价值观。
荷兰人以海上马车夫的历史为荣,匈牙利人坚守草原民族的文化记忆,法国人高举启蒙运动的旗帜,彼此间的差异远大于共识。欧盟作为区域联盟,更多停留在经济合作层面,统一的货币和贸易规则之下,缺乏统一的历史叙事和文化认同。
这种松散性在危机来临时尤为明显。2016年英国脱欧,正是对欧盟一体化的直接否定;难民危机中,匈牙利修建边境墙,波兰拒绝接收难民配额,各国纷纷优先维护自身利益;能源危机爆发后,德国推动可再生能源转型,法国却重启核电站,政策难以协同。
欧洲各国右翼势力的抬头,更凸显出“法国人”“德国人”的民族认同正在取代模糊的“欧洲人”身份,这种分裂特质与中国的大一统基因形成鲜明对比。
治理的效能
文明的延续与复兴,离不开高效的治理体系支撑,这也是波塞纳未曾触及的关键维度。中国近代的变革历程中,尽管政权更迭频繁,但“集中力量办大事”的治理传统始终未断。
洋务运动时期,清廷虽腐朽,但能集中资源创办近代工业;新中国成立后,更是凭借强大的国家执行力,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立起完整工业体系,推动改革开放实现经济腾飞。这种高效的治理能力,让变革能够快速落地,避免了无休止的内耗。
欧洲的治理模式则陷入了“议而不决”的困境。多党制下,各党派为争夺选票相互掣肘,一项政策往往需要经过漫长的辩论和妥协才能出台。
以移民政策为例,德国主张宽松接纳,匈牙利坚决反对,欧盟内部的分歧让统一政策迟迟无法落地;数字税改革讨论了五年,仍因各国利益冲突难以推行。这种低效的治理模式,使得欧洲在面对移民、能源、经济衰退等多重危机时,难以形成统一的应对策略,更无法实现类似中国的大规模变革。
人口结构的差异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治理落差。中国近代救亡图存时期,青壮年人口占比极高,为变革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和社会活力。
如今的欧洲则面临严重的老龄化问题,德国65岁以上人口占比超过21%,意大利达到24%,老年群体对变革的接受度较低,青壮年人口的不足也让改革缺乏足够的推动力。这种人口结构的刚性约束,使得欧洲即便想复制中国的变革路径,也缺乏相应的社会基础。
对复兴逻辑的认知偏差
波塞纳在文章中讽刺保守派想把欧洲变成“大号梵蒂冈”,主张主动拥抱混乱以实现重生。这一观点的致命缺陷,是忽略了中国复兴的核心前提——在守住文明底线的基础上消化变革。
中国近代的每一次学习和调整,都以维护国家主权和文明独立为前提,从未陷入盲目跟风的混乱。而欧洲当前的“拥抱混乱”,更像是在缺乏核心认同的情况下随波逐流,很可能陷入“无法消化混乱”的困境。
波塞纳的论述,本质上是欧洲精英在焦虑之下的精神胜利法。他们看到了中国从百年国耻中复兴的结果,却未看到背后付出的巨大代价——无数先烈的牺牲、强大的文明凝聚力、高效的治理体系。这些核心要素,恰恰是今天的欧洲所缺失的。将中国的复兴简单归因于“敢于改变”,就如同看到病人康复只归功于“吃药”,却忽略了病人自身的体质和药效的协同作用。
事实上,欧洲并非没有复兴的可能,但前提是要走出对中国经验的误读。与其盲目模仿“接受变化”的表面形式,不如先厘清“欧洲是谁”的核心认同,构建统一的历史叙事和文化纽带;与其在政治正确的裹挟下随波逐流,不如回归实事求是,根据自身国情制定政策。
与其在议而不决中消耗精力,不如强化欧盟的协调能力,实现高效治理。只有找到适合自身的复兴路径,欧洲才能真正走出当前的困境。
波塞纳的文章虽然存在认知偏差,却也带来了重要启示:中国的复兴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奇迹,而是文明韧性、主动变革与高效治理共同作用的结果,是无数人用血肉和汗水换来的成就。这种复兴路径根植于中国的历史与文化土壤,无法被简单复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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